231回頭看看你就知道了 (1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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吧，讓你別小看我。”
這話出自卿鳳棲之口，她早前哀求道：“小可，讓我在哥哥面前炫耀一會吧……”
其實她不用如此，卿小可也樂得休息，省得當他們二人的傳聲筒。
眾人都看著，卿羽軒也不便多說，臉上是揮之不去的欣慰。
他看著妹妹閃閃放光的小臉，胸腔之中的激動，久久不散。
原來……
她早已經不是那個處處需要我照料的小姑娘了。
不知不覺中，她已經變得那麽強了。
我的小丫頭，終於長大了。
“卿師妹，今夜你就莫要回雜役班了。”李長空溫和地笑著，“你秦師兄從昨夜開始，就算定你今夜一定要到不死閣的呢，他叨念著給你做一頓晚飯，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到了。”
卿鳳棲點了點頭，說；“多謝師兄掛念，只是……”
“沒什麽只是……”卿羽軒說：“打了那麽多場，一定受了傷，去不死閣拿些藥，白長老不會說什麽的，再說了，明日靈石殿測靈之後，你就再也不用回雜役班了。”
“好吧。”卿鳳棲甜甜地笑著，接替了李長空的位置，推著哥哥的輪車，緩緩地往前走。
斜陽照進山道，兩人有說有笑。
273眾人齊聚不死閣
不死閣仍是那個不死閣。
許久不來，這裏竟變得格外擁擠了。
小小的院落裏，擠滿了人。
平日裏幾乎不得見的銀絲腰帶弟子，仿佛都聚集在了不死閣。
李長空嘴裏念念有詞，不停地介紹：“卿師弟，快問好啊，這位是八方閣的岳遠岳師兄，這位是掩月閣的雲溪澈雲師兄，這位是……”
“無上閣的駱師兄。”卿羽軒溫和地笑笑，點頭施禮，“我認得駱師兄。”
李長空有些驚訝：“你怎麽會認得駱師兄？”
駱遙大方地說：“見過。”
“啊，你們見過啊……”李長空似乎是駱遙的小迷弟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：“我入了不死閣這麽多年，才有幸見過駱師兄兩次。”
卿鳳棲推著哥哥的輪車，有些不解地說：“屋裏似乎很熱鬧呢。”
豈止是熱鬧，簡直是擁擠啊！
四閣長老都到了，擠在廳裏喝茶。
秦大佑火急火燎地從廚房裏趕出來，求助道：“李師兄，你快來幫忙，一下要做那麽多人的飯，我……我我我……”
他嚇得都結巴了。
不死閣向來無人問津，就憑師傅那脾氣，也沒幾個朋友，無人與之來往。
可今夜，不知是怎麽了，四個長老全來了，還攜帶著座下最得意的弟子。
一個個的，倒像是來顯擺。
“李師兄，你快去吧。”卿羽軒說：“我和妹妹負責招呼各位師兄喝茶。”
李長空看著駱遙，帶著一絲怨念。
“駱師兄，你也要留在不死閣用晚膳麽？”他問。
“嗯。”駱遙說：“師傅好像沒有要走的意思。”
“妹妹，莫要發楞了，請各位師兄到後面的小亭去，給各位師兄們煮茶。”卿羽軒拍了拍卿鳳棲的手背，溫柔地說。
卿鳳棲是第一次與那麽多高級弟子打交道，待人接物有些怯怯的。
在小亭裏，眾人都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卿鳳棲。
從她溫婉恬靜的樣子，似乎看不出她有什麽特殊的能力。
哥哥陪著眾位師兄在亭子裏候著，她跪坐在小爐邊煮茶。
晚風徐徐，雲淡風輕，夕陽正好。
真是難得的愜意。
等她把茶碗端過去的時候，師兄們都不太敢接她遞過來的茶。
這雙手，可是打敗了昆侖劍的手啊。
在場眾人，除了駱遙，沒有一個人敢拍著胸脯打包票說自己一定能贏過昆侖劍。
“多謝師妹。”
“多謝。”
“勞煩師妹了……”
卿鳳棲聽著這些客氣的話，受寵若驚。
這是怎麽了？
她想要退縮，不如讓小可出來吧……
卿小可被關在小黑屋裏，聽到她的召喚，冷冷地拒絕：“你可拉倒吧，我最討厭阿諛奉承了，你自己看著辦！”
卿鳳棲只好硬著頭皮，在卿羽軒的身側坐下。
她的一舉一動，被無數雙眼睛監視著。
一番寒暄過後，八方閣的岳遠爽朗地笑了兩聲，直接說：“師妹啊，明日靈石殿測靈後，你打算跟著哪位師傅修習啊？”
“唔……這個啊……”卿鳳棲支支吾吾，求助似地看著卿羽軒。
還沒等她回答，其他人就說開了。
“岳遠，你們八方閣是不是急了些，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吧。”
說話的人是掩月閣的大弟子雲溪澈，他喜歡諷刺人的模樣，與陳子虛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。
岳遠只說：“你們掩月閣清高孤傲，那你眼巴巴地跑這兒來幹嘛呀！”
雲溪澈哼了一聲，轉眼看著卿鳳棲，說：“師妹，八方閣不適合你，那兒啊，全是五大三粗的糙老爺們，瞧瞧你岳師兄，你就明白了。”
“都像你，跟個女人似的，塗脂抹粉！”岳遠怒道：“雲溪澈，你莫要以為我怕了你，你敢與我較量麽？也叫師妹看看，到底誰更厲害些。”
“哼！”駱遙從喉嚨裏擠出一聲冷哼，他無比冷靜地說：“走遠些打，打死算完。”
卿鳳棲有些害怕，只是靜靜地躲在卿羽軒的身後。
“駱師兄，你們無上閣也要來搶人麽？”雲溪澈翹著蘭花指，嫌棄地說：“這些年來，你們無上閣入了多少好苗子，結果呢？師妹啊，我勸你機靈些，到了那與世隔絕的無上閣，動不動就閉關幾年煉靈，往後你想見你哥哥都難咯。”
卿鳳棲緊張地看著卿羽軒。
天色漸漸暗了，灰藍色的天幕邊沿，還有一抹淒慘的殘陽。
卿羽軒這下算是明白了，為何今日的不死閣那麽熱鬧。
大家都盯著呢。
妹妹啊，這回你可真的成肥肉了。
天極靈根不稀罕。
真正讓人對你感興趣的，是你那神秘莫測的能力。
這邊小亭裏氣氛尷尬著。
突然聽到前院傳來打鬥聲。
眾人擔心自己師傅出事，紛紛跑出來。
來到前廳，只看到那屋裏一片狼藉。
蒼雁高聲吼道：“滾出去，一把年紀了，沒臉沒皮，來我這不死閣蹭飯就算了，還想搶人啊，想怎麽著，看我蒼雁好欺負啊！”
打鬥歸打鬥。
另外三閣長老的臉色，十分冷靜。
他們默默地躲過蒼雁的攻勢，照樣坐在那廳裏。
門窗都壞了，地面也裂了幾個口子。
每個長老面前的小案，都紋絲不動，上面的茶水與點心，也都絲毫無損。
眾人站在門前，楞楞地往裏頭看。
“莫要擔心。”陳子虛轉過臉來，抖開折扇，如那畫中的翩翩佳公子，輕聲說：“雲兒，你去看看晚膳可做好了，這廳裏坐不住人了，在院裏吃吧，晚春月夜，別有風味啊。”
“這是我的不死閣！”蒼雁胡子氣得翹起來，大聲喊道。
可眾人都默默地起身，來到了院中，都當他不存在似的。
在幾位高級弟子的張羅下，院子很快收拾幹凈，兩邊分列著小桌案，桌上擺著美酒佳肴，時蔬菜品，一應俱全。
三位長老都按著次序坐下。
只剩下蒼雁一個人吹胡子瞪眼，他不肯落座，躺在屋頂的飛檐邊上，獨自生悶氣。
“不要臉的老匹夫。”他大聲罵道：“吃吃吃，我不死閣的飯菜，你們想吃就吃麽？也不怕毒死你們！”
這麽一說，眾人都默默地放下了筷子。
席間的氣氛很詭異，大家都對明日靈石殿測靈的事閉口不提。
談話之中，都在暗暗自誇。
卿鳳棲就算再笨，也明白，這是長老們在對她示好。
眾人說說笑笑，陳子虛還提議行酒令，一直鬧到了明月升空，才肯罷休。
卿鳳棲和卿羽軒將眾人送至山門處。
接著醉意，掩月閣的雲溪澈不忘給卿鳳棲拋媚眼，嚇得她渾身一哆嗦。
“師妹，我掩月閣駐顏有術，看看師兄我，再看看咱們的師傅，你大約明白了吧？”雲溪澈大膽地說：“這天下，任誰能猜得到，我師傅與蒼雁長老是同年生人？還曾是同門師兄弟？”
這話觸了蒼雁的眉頭，他冷不丁襲來，將雲溪澈打了個抱頭鼠竄。
雲溪澈的尖叫聲，回蕩在山野間，十分慘烈。
八方閣長老吳高，親自走到卿鳳棲面前，說：“你的身手了得，來我八方閣練得鐵臂銅身，將來必定能稱霸天下。”
“一個姑娘家，鐵臂銅身有何用。”陳子虛說完話，閃身沒入那蔥郁的山林裏，只聽得他聲音飄來：“蒼雁，你要傷我徒兒，我與你沒完！”
只有無上閣的裴幽和駱遙，什麽也沒說，禦劍離開了。
滿月當空，大地都蒙上了一層銀白的紗，晚風異常溫柔。
從山門回去的路上，只剩下卿羽軒與卿鳳棲兩人。
這段路並不長，兩人卻走了很久。
卿鳳棲只希望，慢一些，再慢些……
希望時光能就此停下。
“妹妹……”
“嗯？”
“明日你會選哪位師傅？”
“哥哥希望我選誰？”
“是哥哥在問你呢。”
“嗯……哥哥希望我留在不死閣麽？”
“希望，也不希望。”
“怎麽說？”
“若是你選了不死閣，那自然是好，日後便能經常見你，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麽？”
“蒼雁師傅雖然靈術高超，但他心思並不在武功造詣上，總是喜歡研究其他的事，只怕對你的發展沒有任何益處。”
“蒼雁師傅治不好哥哥的傷麽？”
“……”
卿羽軒沈默了，半晌才說：“哥哥已經是個廢人了，再多的靈藥，也不能恢覆到從前，沒事的，你不要放在心上。”
“哪怕是墨家藥老也治不好了麽？”卿鳳棲鼻酸，聲音有些啞了。
“就算是治好，也無法習武了。”卿羽軒嘆道：“哥哥是個廢人了，你越來越厲害，會不會嫌棄哥哥？”
不會！怎麽會！
卿鳳棲急得放開手，快步走到卿羽軒面前，她在輪車前蹲下，大膽地握住哥哥的手。
“若是將天極靈根還給你呢？”她問。
雪霧一般的月色，落在二人的臉上。
那緊握的手中，骨節凸起泛白，兩人都用了很大的力氣，想要將對方抓緊。
眼神交接之時，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濤駭浪。
一直隱藏著的強烈情感，終於捂不住了。
“你說什麽傻話。”卿羽軒移開了眼眸。
月光落在他清瘦的側臉，他唇邊的笑，異常慘淡。
“哥哥！”卿鳳棲緊緊地抓著他的手，擡起頭，用期盼的眼光看著他，問：“你到底是如何將天極靈根修煉出來的，又是如何將它給了我，你告訴我可好？”
“我不會告訴你，也不會讓你重蹈覆轍，哥哥寧願自己死，也不會讓你幹傻事。”
卿羽軒堅定地說著，薄薄的雙唇帶著剛毅的弧度，便是最厲害的工匠用鋒利的刻刀，也無法將這樣的美覆刻出來。
卿鳳棲生氣了，甩開他的手，站到一邊去，背過身，悄悄抹眼淚。
她甚至躲開了，重新回到自己的虛境裏，把身體扔給了卿小可。
卿小可楞楞地站在那兒，並不知道此前發生了什麽。
只要卿鳳棲控制身體，她就如同被關了禁閉，什麽也聽不到，看不到。
此時，卿羽軒悄悄勾住她的小指，輕聲說：“我都是為了你好，莫要生氣了……”
卿小可下意識地將他甩開，回過頭，看到他眼底的驚訝，才明白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麽。
但這種情況下，又不能問鳳棲發生了什麽。
真是難辦。
“生氣了麽？”卿羽軒嘆了一聲，說：“回去吧，師兄們該著急了，秦師兄給你準備了飯後甜湯，別生氣了，哥哥嘴笨，總是惹你生氣。”
卿小可點了點頭，想著甜湯就樂了。
她推著卿羽軒，飛快地走著。
突然，卿羽軒問道：“妹妹，上次回家，爹爹可有跟你提過什麽？”
“提什麽？”卿小可問。
“沒有在私下與你說天極靈根的用法麽？”卿羽軒問。
“沒有啊。”卿小可驚訝了，原來天極靈根的用法，是掌握在卿鷲天手裏？
這就奇怪了，他什麽也沒提過。
天極靈根也是有用的，不是被動技能？
“或許爹爹沒來得及吧。”卿羽軒說：“我本以為，這次你突然蛻變，是因為爹爹已經……哎，既然沒有，那便罷了，等到時機成熟吧……”
“不不不。”卿小可受夠了什麽都等，她截住卿羽軒說：“你現在就告訴我。”
“那你可否先告訴哥哥，你在比武場上，對付柯從蕊和蕭書雲的武器，究竟是何物？”
卿小可捧著肚子說：“還是先回去吃甜湯吧。”
274靈石也有看走眼的時候
不死閣的小暖廳裏，只剩下自己人的時候，卿小可才緩緩地說：“沒什麽稀奇的，那個黑黑的燒火棍，就是……”
“墨夜之刃！！！”
蒼雁也坐不住了，跳了起來，快步走到卿小可面前，說：“丫頭，你可不能胡說啊！”
“真的是墨夜之刃。”
在眾人的追問下，卿小可把得到墨夜之刃的過程，簡化了：
“在無歸境的時候，一個奇遇，讓我拿到了墨夜之刃，起初不會用，也不知道它是什麽寶物，後來……尹師傅教會了我催動它的心決……”
“那麽說來，你這丫頭的靈力，應該很強盛。”蒼雁手裏端著個酒葫蘆，若有所思道：“有了天極靈根，靈力強也就不足為奇了，還真是瞎貓碰了死耗子，這樣的好事，都讓你撞上了。”
“哦！”李長空後知後覺道：“所以，殺了於正陽的兵器，那找不到的兵器，就是墨夜之刃！”
“何止是殺了於家幾個禍害，還打飛了白玄長老！”秦大佑笑瞇瞇地說：“師妹可真厲害啊！多吃些，不夠啊，我再去給你做！”
“做什麽做！不準給她做。”蒼雁氣呼呼地走了，悶悶道：“又不是我不死閣的人，給她吃食做什麽！哼！”
秦大佑低聲說：“師妹，莫要放在心上，師傅就是如此，刀子嘴豆腐心，其實他很關心你，後面山谷裏那顆保命草，他都舍得采了，就怕你在比武場有不測。”
“我知道的。”卿小可淡淡地說。
蒼雁是覺得，自己靈力強盛，靈石殿測靈的時候，一定不會推薦到不死閣吧。
而上古金符的事，卿小可答應了寥寥，不向任何人透露，所以她只字未提。
第二天靈石殿測靈。
卿小可還是踩著點到的。
她來到之時，前面已經堵滿了人，人山人海。
不知誰喊了一句：“卿師姐來了！”
人群自動讓開了一條道，直通大殿。
卿小可感嘆於人心的變幻莫測。
之前無論是誰，不論資歷比她深還是比她淺，所有人都喊她卿鳳棲或直接喊廢物。
昨日一戰，竟然一戰成名了，如今都成了卿師姐了。
白玄站在大殿內，殿內莊嚴華麗，長明燈搖曳的光影照在他臉上，使得他臉上的褶子更深了些。
“來了，就趕緊進來，莫要錯過吉時！”他與卿小可遙遙相望，不悅地吼道。
卿小可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中走進大殿。
以前她也經常在這樣的道上走，但左右兩側，均是旁人嘲笑的目光。
如今真的不同了，覺得走走就能飛起來。
殿中，四閣長老分別在四個方位上坐好。
小組突圍的六人，除了死掉的一人，其餘都到了，眾人圍著大殿中央的靈石池跪著。
卿小可走進大殿。
她邁進門檻的那一瞬間，殿門自動合上。
所有的喧鬧都隔絕在外。
這大殿裏，靜得能聽到長明燈燃燒時發出的輕微爆破聲。
靈石池位於殿中央，是個圓形的小池子，裏面不知是什麽液體，水霧升騰，光影湧動。
卿小可在空缺的位置上跪好，在她正對面的，是臉色蒼白的蕭書雲，她傷得很重，今日是由幾人攙扶著進來的。
在她旁邊的柯從蕊傷得更嚴重，綁帶包裹著，看起來像個巨大的木乃伊，只有眼睛能動了。
卿小可四處打量，擡頭看，這大殿的穹頂，仿佛是一塊圓拱形的琉璃，上面有精致的藍色圖騰。
“莫要東張西望。”白玄走到她身後，用手中的拂塵，敲了一下她的腦袋。
“好了，人都到齊了。”白玄說：“你們將手都搭在身前的龍頭上。”
經提醒，卿小可才發覺，池子的邊沿有六個玉制的龍頭，雕刻栩栩如生，龍口大張，呈圓形。
“聾了麽你。”白玄又往卿小可頭上敲了一下。
卿小可這才學著旁邊的人那樣，把手搭上去。
“從現在開始，為師會念咒召喚靈石，你們要閉目凝神，在心中默念，一定要誠心，不得出錯。”白玄說：“靈石會感應你們的靈力與資質，你們之中，靈力最強者，會先得到靈石的感應，弱者往後，強者可以先選閣。”
“弟子明白。”眾人應道。
終於，在眾人的誠心召喚之下，那水池中央升出了一顆晶瑩剔透的水晶圓球，圓球的內部，有一只肉色的小龍在游走。
卿小可看得真切，她並沒有按照白玄說的閉目。
所以，眼前這一奇特的景象，讓她心情激動不已。
四閣長老都睜大了眼睛，看看是誰先得到靈石之淚。
大家都盯著卿小可的手心，等著那藍色的水珠滴入她的手心。
等了半晌，沒有看到。
反而是她身側的李苗“咦”了一聲，睜開眼，看著自己手心裏的藍色小珠子，小珠子成鴿子蛋大小。
在這五人之中，李苗的靈力最強。
不是卿鳳棲也罷了，也不是蕭書雲麽？
蒼雁眉頭深鎖，想不明白。
這丫頭沒有強大的靈力，是靠什麽來驅動墨夜之刃？
或者，是她在胡說。
靈石接二連三地給出了預示。
直到最後，蕭書雲才得到了一丁點小得可憐的靈石之淚，只有指甲蓋那麽大。
而卿小可的手心裏，卻是遲遲沒有東西落下。
“怎麽會這樣？”白玄走過來，輕聲問：“你是不是做了什麽手腳，藏起來了？”
卿小可委屈地說：“大家都看著，我能做什麽手腳，掌院你也太瞧得起我了。”
要是會變魔術，早就把那可愛的靈石順走了，把小珠藏起來，那算怎麽回事。
白玄恭恭敬敬地對著靈石行禮，輕聲說：“靈石，您遺忘了一位弟子。”
靈石之中的小龍飛快地活動起來，在靈珠中上串下跳。
最終，一個奶聲奶氣，雌雄莫辯的聲音說：“此人體內，毫無靈力，爾等讓本神如何給預示？”
“毫無靈力？”蒼雁首先出聲，驚呼道；“簡直無稽之談。”
“蒼雁老兒，你小子找死不成？”靈石奶聲奶氣地威脅道：“竟敢質疑本神的決斷！”
“蒼雁不敢。”蒼雁乖乖地縮了回去，在座位上坐好。
“毫無靈力，毫無根基，依本神所見，此人乃下等資質，分到不死閣最為適宜。”靈石用幼稚的聲音宣布道。
“多謝靈石指示。”蒼雁有些高興地說著。
靈石給了指示，便沈入了池中。
大殿中的光，霎時暗下來。
到了選閣的時候。
靈力最強的李苗，自然而然選了無上閣。
柯從蕊選了八方閣。
蕭書雲在長老的驚訝中，毅然選了不死閣。
最後到了卿小可。
白玄問也不問，就要在手冊上給她寫上不死閣。
“我要選無上閣。”卿小可幾步上前，看著白玄，說：“白長老，你也沒問我，你往上寫什麽呢？”
“你要去無上閣？”白玄驚了。
蒼雁更是坐不住，從高處跳下來，他冷冷地說：“丫頭，你可別犯傻！”
“你毫無靈力，你去五無上閣作甚？長年累月枯燥的閉關煉靈，你可受得住？”陳子虛冷冷地嘲笑道：“原本以為你是塊寶，沒料到是茅坑的石頭啊，大家都看走眼了，還好有靈石幫著鑒定。”
“且不說你有沒有資格去無上閣，單是沖著你體內沒有靈力，裴長老就不會要你。”白玄不客氣地說。
卿小可徑直走到裴幽座下，行了個大禮，恭恭敬敬地說：“裴長老，弟子想跟著您修習，還望裴長老成全。”
“你莫要胡來了。”白玄沈沈地說：“自古以來，無上閣從未收過沒有靈力的弟子，裴長老不可能為了你破例。”
裴幽看著卿小可，點了點頭，說：“好，既然你想跟著我，便跟著吧。”
“裴幽！”蒼雁氣不打一處來，直說：“這樣一塊毫無長進的頑石，你要來作甚！”
“蒼雁，你又要她來作甚？”裴幽冷冷地問。
他從高臺上下來，身影掠過卿小可身側，說：“走吧，跟為師回去吧。”
卿小可還跪著，沒來得及起來，忽然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，托起了她的身體。
她仿佛是被推著，跟在裴幽的身後。
果然厲害啊。
這就是無上閣的靈力麽？
裴幽走到殿門前，揮了揮衣袖，使得殿門打開。
他冷聲說：“蒼雁，搶了你的徒弟，若你不嫌棄，李苗便換給你吧。”
靈力值最高的弟子，換了個毫無靈力的弟子，這……
蒼雁並沒有覺得賺到。
他盯著裴幽的背影，暗暗地在心裏想：裴幽，你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陰謀！
卿小可跟著裴幽出去。
外面等候的人集體沸騰起來。
“卿師姐入了無上閣！”
這可真是眾望所歸啊，所有的人都在喝彩。
靈石殿測靈的結果，無人得知。
所有人都恍然，以前都錯怪了卿鳳棲，原來她不是什麽廢物，人家那叫大智若愚，厚積薄發。
隱忍多年，終於一朝雪恥，大放異彩。
從此，卿鳳棲成了學院裏的榜樣，她的離奇事跡，在學院一代代人口中流傳著，鼓勵著學院一代又一代的弟子們。
275看不見的蠶絲
成為無上閣的弟子，大約是每個紅月學院弟子入學時必須許下的心願。
不僅因為，在無上閣能修習到最高級的靈法。
更重要的是，無上閣不是想進就能進的地方。
不是誰武力值高，誰能打，誰就能進。
經過靈石測驗，被裴長老看上，那就證明了，你與眾不同。
在這世界上，厲害不重要，天賦異稟，才是最令人羨慕的，那是妥妥的老天爺賞飯吃。
天賦這玩意兒，是個虛無縹緲的東西，看不見摸不著，但只要誰身上有了，那就是無窮無盡的光環頂在頭上。
無上閣的門檻之高，卿小可算是體會到了。
此時，她站在山的一頭，遙望著另一頭的無上閣。
眼前的距離，足足有五十米遠，底下是萬丈深淵，霧氣磅礴，只要摔下去，爹媽來收屍都認不出來。
用輕功飛過去，幾乎不可能。
她會的是輕功，不是仙法。
這麽遠距離，沒有借力的點，又摸不清蠶絲在何處，簡直是玩命啊。
這山谷裏的風，猶如從地心裏狂卷直上，將她身上的衣袍，吹得紛亂。
卿小可盯著眼前的溝壑，只覺得狂亂的風，不停地往她臉上拍。
“這就是入閣前的第一道考驗，每個無上閣弟子，都必須自行通過這個考驗。”
駱遙立在卿小可身側，他們之間，只有兩步的距離，可是看起來，像是身處兩個世界。
無論風多大，駱師兄的衣袍都整齊如一，這風仿佛繞過他身側，絲毫沒有對他造成影響。
他那衣袍下擺，像是用強力膠粘住了。
發型也紋絲不亂。
卿小可打從心底裏佩服，很想高唱一曲我們不一樣。
“嗯，我明白了，請師兄賜教！”她甩了一把額前的亂發，看著駱遙，恭恭敬敬地抱拳。
早就聽聞，無上閣與主院連接的方式，是幾根看不見摸不著的蠶絲。
卿小可原先被罰挑水的時候，四閣都提出，不用她來幹。
她自以為是嫌棄她動作慢。
如今一瞧。
真慶幸自己被嫌棄了。
駱遙看她心神不寧的模樣，嘆了一聲，說：“師傅與我說了，你呢……與旁人不同，不用太過勉強，我帶你過去，大不了你日後再也不出無上閣就是了。”
“不行不行。”卿小可將頭晃得厲害。
風太大，她害怕駱遙誤解她的意思，連連擺手，往後退，大聲地說：“師兄，我往後不能被這幾根蠶絲困住啊，你要教我啊……求求師兄了……”
如果連這惟一的進出途徑，她都克服不了，日後還怎麽浪啊！
卿鳳棲也表示說：“小可，我還想經常去探望哥哥呢……”
要是被困在這無上閣一輩子，那可怎麽辦才好。
聽說無上閣的師兄師姐，一年到頭都在閉關，幾年過後，出關都不記得對方的名字了。
困在裏頭，能活活把人悶死。
卿小可寧願給無上閣當跑腿。
反正她資質低下。
駱遙說：“那你看我做一次。”
卿小可嗯嗯嗯地點頭。
只見駱遙輕身而起，昂首挺胸，落在了那幾根幾乎透明的蠶絲上。
卿小可快把狗眼揉瞎了，也沒看到那蠶絲究竟在哪兒。
只看到駱遙金雞獨立，穩穩地站著，宛若飄在空中玩特技。
駱遙在蠶絲上飛快地走來走去，如仙鶴騰雲。
很快，他回到了卿小可身側，說：“看清楚了麽？”
卿小可快把頭發給抓亂了，這誰能看清楚？
她看駱遙似乎很不耐煩，也不太想搭理她，估計很快就沒耐心了，只好點頭說：“看清楚了。”
駱遙說：“我在此相護，你試著走一次。”
卿小可只能硬著頭皮點頭。
在踩上那蠶絲之前，她突然蹲了下來。
這動作，嚇了駱遙一跳，幾乎以為她要一頭栽下去了，趕緊出手，拉住她的衣領。
卿小可本來就狼狽不堪，駱遙這一抓，更是讓她看起來像是路邊的丐幫弟子。
“餵，你幹什麽你！”駱遙吼道。
卿小可說；“我就是想摸摸那幾根蠶絲的位置，這樣我才能……”
“啊……”
大約是沒見過那麽傻的人，駱遙恍然大悟，有些懵懂地放開了手。
“這樣也是個辦法。”他尷尬地說。
卿小可不敢看底下的萬丈深淵，別過頭，探出一點點身子，伸出手，使勁地在虛空裏摸索著。
“右邊些，左邊些，再往前些……”駱遙看不下去了，不耐煩地提醒道。
終於，卿小可摸到了那幾根比發絲還細的玩意兒。
她不禁心生寒意。
剛才駱遙是在這上面走來走去了，這麽細，他的腳上根本沒用力吧，否則，能支撐得住？
“一共四根。”駱遙說；“你若是害怕，可以爬過去。”
“它們……”卿小可狐疑道：“不會斷掉麽？”
“自然會斷。”駱遙鄙視道：“若是你弄斷了，必須想辦法接上，否則，你就一輩子別想跟著師傅修習，可以考慮在這旁邊搭個帳篷。”
“那師兄還讓我爬過去。”
駱遙給了她一個眼神，用盡渾身力氣在問，你是笨蛋麽？
“還是我帶你過去吧。”他嘆了一聲。
“既然大家都可以做到，那我也可以。”卿小可堅定了決心，認真地說：“師兄，就讓我自己試一次，行麽？”
再冷感的人，也絕不會對她這雙波光粼粼的雙眼說不。
駱遙略擔憂地點了點頭。
卿小可終於站直了身子，邁出了自己的第一步。
只要摸清楚了位置，只要克服了恐懼。
憑她的本事，只要準確地找到借力點，一定能“飛”過去。
為了不因為害怕而亂了心神，影響判斷力，卿小可幹脆撕了衣袍，綁在眼睛上。
駱遙被她的舉動嚇到了，漂亮的丹鳳眼都快成擠成三角眼了。
“你還真是……”他搖頭嘆道。
卿小可伸出右腳掌，探了探虛實。
硬著頭皮，飛身而起，估摸著直線的點，腳尖輕踏。
遭了！
踩空了！
卿小可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聲，就聽到駱遙心魂不寧地喊：“小心！”
無論是小心還是大心，這回要變成死心了。
卿小可撕開蒙眼布，正在體會自由落體的滋味。
駱遙飛身沖去。
就在他快要抓到卿小可腰帶的時候。
這個稀奇古怪的小師妹，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，牽引著，突然向前，如同一只巨型壁虎，趴在巖壁上。
駱遙穩住身形，定睛一看。
原來……千鈞一發之際，從她掌中，一個黑亮的飛爪拋出，勾住了對面的石塊。
那飛爪，似乎是會自己收縮，將她拉了過去。
卿小可趴在石壁上，驚魂未定。
媽呀，還好靠近了這邊的崖壁……
差點就歇菜了。
太相信師兄也不行啊，他的反應遠遠不及自由落體速度快。
卿小可這才後怕，整個後背都是冷汗。
她也冷不丁想起，在齊雲山練功的時候。
無論她從哪裏往下跌落，尹休和牧無炎都能瞬間將她救下。
牧無炎且不提了，這家夥是反人類的存在。
而尹師傅……
他那麽厲害啊。
駱遙不再管她，而是落在了她頭頂的懸崖邊。
“你自己想辦法爬上來。”
駱遙負手而立，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。
似乎是為了試探，也為了弄清楚她手上突然出現的飛爪是何物。
卿小可擡頭一看，這點距離對她而言，簡直是小菜一碟。
她腳踩在一塊凸起的石塊上，騰身而起，一個漂亮的空翻之後，落在了駱遙身側。
“師兄，您怎麽不快些出手救我啊。”卿小可苦著臉說：“差點我就……”
“你不是很有本事麽。”駱遙說：“看你無礙，也罷了。”
卿小可渾身都是擦傷，當真對得起一句千錘萬鑿出深山。
“走吧，你隨我去見師父吧。”駱遙擡頭看了天色，滿意地說：“還不算是用時最長的弟子。”
卿小可揉了揉破皮的膝蓋，趕緊起來，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。
“師兄，耗時最長的人，在這兒花了幾個時辰？”她好奇地問。
駱遙擡起了三根手指。
“三個時辰？”卿小可驚喜道：“那我只花了兩個時辰不到，也不算太差。”
“三年。”駱遙走在前頭，淡然地說。
所以搭帳篷什麽的，不是開玩笑的呢。
卿小可高興地問：“師兄師兄，那我算快的麽？”
“嗯。”駱遙說：“若是不算你差點摔死的話。”
“那我是最快的麽？”卿小可追問。
“自然不是。”
“最快通過的人，花了多久？”卿小可絲毫沒有失望，不是最差的就已經很厲害了。
“半個時辰。”駱遙輕聲說。
“哇……”卿小可羨慕道：“不知是哪位師兄師姐，若是日後見到了，定要好好膜拜。”
“咳咳……”駱遙清咳了兩聲。
兩人又往裏走了一段路。
卿小可才後知後覺地驚呼：“師兄，那個只花了半個時辰的人，是你麽？”
駱遙突然停下，伸出佩劍，攔住她：“你說呢？”
卿小可醞釀了滿肚子的佩服之情，駱遙卻懶得聽她說，只淡淡地說：“到了，師傅等著，進去吧。”
276師傅的貼身丫頭
這裏是後山一個安靜的小院落。
門匾之上龍飛鳳舞寫著：悠然居。
“進去吧，這是師傅的住所。”駱遙低聲提醒。
卿小可沒想到，邁入悠然居的院門，她就出不來了。
她才奉上拜師茶，行過拜師大禮，就聽裴幽問：
“你的資質不佳，往後就住在靠西的小耳房，我這院裏，恰好缺個端茶送水掃院子的人，你可願意？”
卿小可進來時就發現了，這院裏一個人都沒有。
當時她還在心裏納悶呢，滿院的落葉，怎麽也沒人掃。
原來就是等著她來呢。
“師傅……”駱遙皺起眉頭，想要說些什麽，才出口，就被裴幽擡手打斷。
“徒兒是怕小師妹不懂事，毛毛躁躁，沖撞了師傅的清修。”駱遙朗聲說。
卿小可擡頭看著駱遙的臉色，趕緊說：“師兄說的不錯，我確實毛手毛腳的，只怕照顧不好師傅。”
裴幽擺了擺手，說：“為師不用你照顧。”
卿小可不由得松了一口氣，原以為是做貼身小丫頭呢。
“留在悠然居，你負責打掃院子，還有給主院和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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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話出自卿鳳棲之口，她早前哀求道：“小可，讓我在哥哥面前炫耀一會吧……”
其實她不用如此，卿小可也樂得休息，省得當他們二人的傳聲筒。
眾人都看著，卿羽軒也不便多說，臉上是揮之不去的欣慰。
他看著妹妹閃閃放光的小臉，胸腔之中的激動，久久不散。
原來……
她早已經不是那個處處需要我照料的小姑娘了。
不知不覺中，她已經變得那麽強了。
我的小丫頭，終於長大了。
“卿師妹，今夜你就莫要回雜役班了。”李長空溫和地笑著，“你秦師兄從昨夜開始，就算定你今夜一定要到不死閣的呢，他叨念著給你做一頓晚飯，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到了。”
卿鳳棲點了點頭，說；“多謝師兄掛念，只是……”
“沒什麽只是……”卿羽軒說：“打了那麽多場，一定受了傷，去不死閣拿些藥，白長老不會說什麽的，再說了，明日靈石殿測靈之後，你就再也不用回雜役班了。”
“好吧。”卿鳳棲甜甜地笑著，接替了李長空的位置，推著哥哥的輪車，緩緩地往前走。
斜陽照進山道，兩人有說有笑。
273眾人齊聚不死閣
不死閣仍是那個不死閣。
許久不來，這裏竟變得格外擁擠了。
小小的院落裏，擠滿了人。
平日裏幾乎不得見的銀絲腰帶弟子，仿佛都聚集在了不死閣。
李長空嘴裏念念有詞，不停地介紹：“卿師弟，快問好啊，這位是八方閣的岳遠岳師兄，這位是掩月閣的雲溪澈雲師兄，這位是……”
“無上閣的駱師兄。”卿羽軒溫和地笑笑，點頭施禮，“我認得駱師兄。”
李長空有些驚訝：“你怎麽會認得駱師兄？”
駱遙大方地說：“見過。”
“啊，你們見過啊……”李長空似乎是駱遙的小迷弟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：“我入了不死閣這麽多年，才有幸見過駱師兄兩次。”
卿鳳棲推著哥哥的輪車，有些不解地說：“屋裏似乎很熱鬧呢。”
豈止是熱鬧，簡直是擁擠啊！
四閣長老都到了，擠在廳裏喝茶。
秦大佑火急火燎地從廚房裏趕出來，求助道：“李師兄，你快來幫忙，一下要做那麽多人的飯，我……我我我……”
他嚇得都結巴了。
不死閣向來無人問津，就憑師傅那脾氣，也沒幾個朋友，無人與之來往。
可今夜，不知是怎麽了，四個長老全來了，還攜帶著座下最得意的弟子。
一個個的，倒像是來顯擺。
“李師兄，你快去吧。”卿羽軒說：“我和妹妹負責招呼各位師兄喝茶。”
李長空看著駱遙，帶著一絲怨念。
“駱師兄，你也要留在不死閣用晚膳麽？”他問。
“嗯。”駱遙說：“師傅好像沒有要走的意思。”
“妹妹，莫要發楞了，請各位師兄到後面的小亭去，給各位師兄們煮茶。”卿羽軒拍了拍卿鳳棲的手背，溫柔地說。
卿鳳棲是第一次與那麽多高級弟子打交道，待人接物有些怯怯的。
在小亭裏，眾人都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卿鳳棲。
從她溫婉恬靜的樣子，似乎看不出她有什麽特殊的能力。
哥哥陪著眾位師兄在亭子裏候著，她跪坐在小爐邊煮茶。
晚風徐徐，雲淡風輕，夕陽正好。
真是難得的愜意。
等她把茶碗端過去的時候，師兄們都不太敢接她遞過來的茶。
這雙手，可是打敗了昆侖劍的手啊。
在場眾人，除了駱遙，沒有一個人敢拍著胸脯打包票說自己一定能贏過昆侖劍。
“多謝師妹。”
“多謝。”
“勞煩師妹了……”
卿鳳棲聽著這些客氣的話，受寵若驚。
這是怎麽了？
她想要退縮，不如讓小可出來吧……
卿小可被關在小黑屋裏，聽到她的召喚，冷冷地拒絕：“你可拉倒吧，我最討厭阿諛奉承了，你自己看著辦！”
卿鳳棲只好硬著頭皮，在卿羽軒的身側坐下。
她的一舉一動，被無數雙眼睛監視著。
一番寒暄過後，八方閣的岳遠爽朗地笑了兩聲，直接說：“師妹啊，明日靈石殿測靈後，你打算跟著哪位師傅修習啊？”
“唔……這個啊……”卿鳳棲支支吾吾，求助似地看著卿羽軒。
還沒等她回答，其他人就說開了。
“岳遠，你們八方閣是不是急了些，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吧。”
說話的人是掩月閣的大弟子雲溪澈，他喜歡諷刺人的模樣，與陳子虛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。
岳遠只說：“你們掩月閣清高孤傲，那你眼巴巴地跑這兒來幹嘛呀！”
雲溪澈哼了一聲，轉眼看著卿鳳棲，說：“師妹，八方閣不適合你，那兒啊，全是五大三粗的糙老爺們，瞧瞧你岳師兄，你就明白了。”
“都像你，跟個女人似的，塗脂抹粉！”岳遠怒道：“雲溪澈，你莫要以為我怕了你，你敢與我較量麽？也叫師妹看看，到底誰更厲害些。”
“哼！”駱遙從喉嚨裏擠出一聲冷哼，他無比冷靜地說：“走遠些打，打死算完。”
卿鳳棲有些害怕，只是靜靜地躲在卿羽軒的身後。
“駱師兄，你們無上閣也要來搶人麽？”雲溪澈翹著蘭花指，嫌棄地說：“這些年來，你們無上閣入了多少好苗子，結果呢？師妹啊，我勸你機靈些，到了那與世隔絕的無上閣，動不動就閉關幾年煉靈，往後你想見你哥哥都難咯。”
卿鳳棲緊張地看著卿羽軒。
天色漸漸暗了，灰藍色的天幕邊沿，還有一抹淒慘的殘陽。
卿羽軒這下算是明白了，為何今日的不死閣那麽熱鬧。
大家都盯著呢。
妹妹啊，這回你可真的成肥肉了。
天極靈根不稀罕。
真正讓人對你感興趣的，是你那神秘莫測的能力。
這邊小亭裏氣氛尷尬著。
突然聽到前院傳來打鬥聲。
眾人擔心自己師傅出事，紛紛跑出來。
來到前廳，只看到那屋裏一片狼藉。
蒼雁高聲吼道：“滾出去，一把年紀了，沒臉沒皮，來我這不死閣蹭飯就算了，還想搶人啊，想怎麽著，看我蒼雁好欺負啊！”
打鬥歸打鬥。
另外三閣長老的臉色，十分冷靜。
他們默默地躲過蒼雁的攻勢，照樣坐在那廳裏。
門窗都壞了，地面也裂了幾個口子。
每個長老面前的小案，都紋絲不動，上面的茶水與點心，也都絲毫無損。
眾人站在門前，楞楞地往裏頭看。
“莫要擔心。”陳子虛轉過臉來，抖開折扇，如那畫中的翩翩佳公子，輕聲說：“雲兒，你去看看晚膳可做好了，這廳裏坐不住人了，在院裏吃吧，晚春月夜，別有風味啊。”
“這是我的不死閣！”蒼雁胡子氣得翹起來，大聲喊道。
可眾人都默默地起身，來到了院中，都當他不存在似的。
在幾位高級弟子的張羅下，院子很快收拾幹凈，兩邊分列著小桌案，桌上擺著美酒佳肴，時蔬菜品，一應俱全。
三位長老都按著次序坐下。
只剩下蒼雁一個人吹胡子瞪眼，他不肯落座，躺在屋頂的飛檐邊上，獨自生悶氣。
“不要臉的老匹夫。”他大聲罵道：“吃吃吃，我不死閣的飯菜，你們想吃就吃麽？也不怕毒死你們！”
這麽一說，眾人都默默地放下了筷子。
席間的氣氛很詭異，大家都對明日靈石殿測靈的事閉口不提。
談話之中，都在暗暗自誇。
卿鳳棲就算再笨，也明白，這是長老們在對她示好。
眾人說說笑笑，陳子虛還提議行酒令，一直鬧到了明月升空，才肯罷休。
卿鳳棲和卿羽軒將眾人送至山門處。
接著醉意，掩月閣的雲溪澈不忘給卿鳳棲拋媚眼，嚇得她渾身一哆嗦。
“師妹，我掩月閣駐顏有術，看看師兄我，再看看咱們的師傅，你大約明白了吧？”雲溪澈大膽地說：“這天下，任誰能猜得到，我師傅與蒼雁長老是同年生人？還曾是同門師兄弟？”
這話觸了蒼雁的眉頭，他冷不丁襲來，將雲溪澈打了個抱頭鼠竄。
雲溪澈的尖叫聲，回蕩在山野間，十分慘烈。
八方閣長老吳高，親自走到卿鳳棲面前，說：“你的身手了得，來我八方閣練得鐵臂銅身，將來必定能稱霸天下。”
“一個姑娘家，鐵臂銅身有何用。”陳子虛說完話，閃身沒入那蔥郁的山林裏，只聽得他聲音飄來：“蒼雁，你要傷我徒兒，我與你沒完！”
只有無上閣的裴幽和駱遙，什麽也沒說，禦劍離開了。
滿月當空，大地都蒙上了一層銀白的紗，晚風異常溫柔。
從山門回去的路上，只剩下卿羽軒與卿鳳棲兩人。
這段路並不長，兩人卻走了很久。
卿鳳棲只希望，慢一些，再慢些……
希望時光能就此停下。
“妹妹……”
“嗯？”
“明日你會選哪位師傅？”
“哥哥希望我選誰？”
“是哥哥在問你呢。”
“嗯……哥哥希望我留在不死閣麽？”
“希望，也不希望。”
“怎麽說？”
“若是你選了不死閣，那自然是好，日後便能經常見你，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麽？”
“蒼雁師傅雖然靈術高超，但他心思並不在武功造詣上，總是喜歡研究其他的事，只怕對你的發展沒有任何益處。”
“蒼雁師傅治不好哥哥的傷麽？”
“……”
卿羽軒沈默了，半晌才說：“哥哥已經是個廢人了，再多的靈藥，也不能恢覆到從前，沒事的，你不要放在心上。”
“哪怕是墨家藥老也治不好了麽？”卿鳳棲鼻酸，聲音有些啞了。
“就算是治好，也無法習武了。”卿羽軒嘆道：“哥哥是個廢人了，你越來越厲害，會不會嫌棄哥哥？”
不會！怎麽會！
卿鳳棲急得放開手，快步走到卿羽軒面前，她在輪車前蹲下，大膽地握住哥哥的手。
“若是將天極靈根還給你呢？”她問。
雪霧一般的月色，落在二人的臉上。
那緊握的手中，骨節凸起泛白，兩人都用了很大的力氣，想要將對方抓緊。
眼神交接之時，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濤駭浪。
一直隱藏著的強烈情感，終於捂不住了。
“你說什麽傻話。”卿羽軒移開了眼眸。
月光落在他清瘦的側臉，他唇邊的笑，異常慘淡。
“哥哥！”卿鳳棲緊緊地抓著他的手，擡起頭，用期盼的眼光看著他，問：“你到底是如何將天極靈根修煉出來的，又是如何將它給了我，你告訴我可好？”
“我不會告訴你，也不會讓你重蹈覆轍，哥哥寧願自己死，也不會讓你幹傻事。”
卿羽軒堅定地說著，薄薄的雙唇帶著剛毅的弧度，便是最厲害的工匠用鋒利的刻刀，也無法將這樣的美覆刻出來。
卿鳳棲生氣了，甩開他的手，站到一邊去，背過身，悄悄抹眼淚。
她甚至躲開了，重新回到自己的虛境裏，把身體扔給了卿小可。
卿小可楞楞地站在那兒，並不知道此前發生了什麽。
只要卿鳳棲控制身體，她就如同被關了禁閉，什麽也聽不到，看不到。
此時，卿羽軒悄悄勾住她的小指，輕聲說：“我都是為了你好，莫要生氣了……”
卿小可下意識地將他甩開，回過頭，看到他眼底的驚訝，才明白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麽。
但這種情況下，又不能問鳳棲發生了什麽。
真是難辦。
“生氣了麽？”卿羽軒嘆了一聲，說：“回去吧，師兄們該著急了，秦師兄給你準備了飯後甜湯，別生氣了，哥哥嘴笨，總是惹你生氣。”
卿小可點了點頭，想著甜湯就樂了。
她推著卿羽軒，飛快地走著。
突然，卿羽軒問道：“妹妹，上次回家，爹爹可有跟你提過什麽？”
“提什麽？”卿小可問。
“沒有在私下與你說天極靈根的用法麽？”卿羽軒問。
“沒有啊。”卿小可驚訝了，原來天極靈根的用法，是掌握在卿鷲天手裏？
這就奇怪了，他什麽也沒提過。
天極靈根也是有用的，不是被動技能？
“或許爹爹沒來得及吧。”卿羽軒說：“我本以為，這次你突然蛻變，是因為爹爹已經……哎，既然沒有，那便罷了，等到時機成熟吧……”
“不不不。”卿小可受夠了什麽都等，她截住卿羽軒說：“你現在就告訴我。”
“那你可否先告訴哥哥，你在比武場上，對付柯從蕊和蕭書雲的武器，究竟是何物？”
卿小可捧著肚子說：“還是先回去吃甜湯吧。”
274靈石也有看走眼的時候
不死閣的小暖廳裏，只剩下自己人的時候，卿小可才緩緩地說：“沒什麽稀奇的，那個黑黑的燒火棍，就是……”
“墨夜之刃！！！”
蒼雁也坐不住了，跳了起來，快步走到卿小可面前，說：“丫頭，你可不能胡說啊！”
“真的是墨夜之刃。”
在眾人的追問下，卿小可把得到墨夜之刃的過程，簡化了：
“在無歸境的時候，一個奇遇，讓我拿到了墨夜之刃，起初不會用，也不知道它是什麽寶物，後來……尹師傅教會了我催動它的心決……”
“那麽說來，你這丫頭的靈力，應該很強盛。”蒼雁手裏端著個酒葫蘆，若有所思道：“有了天極靈根，靈力強也就不足為奇了，還真是瞎貓碰了死耗子，這樣的好事，都讓你撞上了。”
“哦！”李長空後知後覺道：“所以，殺了於正陽的兵器，那找不到的兵器，就是墨夜之刃！”
“何止是殺了於家幾個禍害，還打飛了白玄長老！”秦大佑笑瞇瞇地說：“師妹可真厲害啊！多吃些，不夠啊，我再去給你做！”
“做什麽做！不準給她做。”蒼雁氣呼呼地走了，悶悶道：“又不是我不死閣的人，給她吃食做什麽！哼！”
秦大佑低聲說：“師妹，莫要放在心上，師傅就是如此，刀子嘴豆腐心，其實他很關心你，後面山谷裏那顆保命草，他都舍得采了，就怕你在比武場有不測。”
“我知道的。”卿小可淡淡地說。
蒼雁是覺得，自己靈力強盛，靈石殿測靈的時候，一定不會推薦到不死閣吧。
而上古金符的事，卿小可答應了寥寥，不向任何人透露，所以她只字未提。
第二天靈石殿測靈。
卿小可還是踩著點到的。
她來到之時，前面已經堵滿了人，人山人海。
不知誰喊了一句：“卿師姐來了！”
人群自動讓開了一條道，直通大殿。
卿小可感嘆於人心的變幻莫測。
之前無論是誰，不論資歷比她深還是比她淺，所有人都喊她卿鳳棲或直接喊廢物。
昨日一戰，竟然一戰成名了，如今都成了卿師姐了。
白玄站在大殿內，殿內莊嚴華麗，長明燈搖曳的光影照在他臉上，使得他臉上的褶子更深了些。
“來了，就趕緊進來，莫要錯過吉時！”他與卿小可遙遙相望，不悅地吼道。
卿小可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中走進大殿。
以前她也經常在這樣的道上走，但左右兩側，均是旁人嘲笑的目光。
如今真的不同了，覺得走走就能飛起來。
殿中，四閣長老分別在四個方位上坐好。
小組突圍的六人，除了死掉的一人，其餘都到了，眾人圍著大殿中央的靈石池跪著。
卿小可走進大殿。
她邁進門檻的那一瞬間，殿門自動合上。
所有的喧鬧都隔絕在外。
這大殿裏，靜得能聽到長明燈燃燒時發出的輕微爆破聲。
靈石池位於殿中央，是個圓形的小池子，裏面不知是什麽液體，水霧升騰，光影湧動。
卿小可在空缺的位置上跪好，在她正對面的，是臉色蒼白的蕭書雲，她傷得很重，今日是由幾人攙扶著進來的。
在她旁邊的柯從蕊傷得更嚴重，綁帶包裹著，看起來像個巨大的木乃伊，只有眼睛能動了。
卿小可四處打量，擡頭看，這大殿的穹頂，仿佛是一塊圓拱形的琉璃，上面有精致的藍色圖騰。
“莫要東張西望。”白玄走到她身後，用手中的拂塵，敲了一下她的腦袋。
“好了，人都到齊了。”白玄說：“你們將手都搭在身前的龍頭上。”
經提醒，卿小可才發覺，池子的邊沿有六個玉制的龍頭，雕刻栩栩如生，龍口大張，呈圓形。
“聾了麽你。”白玄又往卿小可頭上敲了一下。
卿小可這才學著旁邊的人那樣，把手搭上去。
“從現在開始，為師會念咒召喚靈石，你們要閉目凝神，在心中默念，一定要誠心，不得出錯。”白玄說：“靈石會感應你們的靈力與資質，你們之中，靈力最強者，會先得到靈石的感應，弱者往後，強者可以先選閣。”
“弟子明白。”眾人應道。
終於，在眾人的誠心召喚之下，那水池中央升出了一顆晶瑩剔透的水晶圓球，圓球的內部，有一只肉色的小龍在游走。
卿小可看得真切，她並沒有按照白玄說的閉目。
所以，眼前這一奇特的景象，讓她心情激動不已。
四閣長老都睜大了眼睛，看看是誰先得到靈石之淚。
大家都盯著卿小可的手心，等著那藍色的水珠滴入她的手心。
等了半晌，沒有看到。
反而是她身側的李苗“咦”了一聲，睜開眼，看著自己手心裏的藍色小珠子，小珠子成鴿子蛋大小。
在這五人之中，李苗的靈力最強。
不是卿鳳棲也罷了，也不是蕭書雲麽？
蒼雁眉頭深鎖，想不明白。
這丫頭沒有強大的靈力，是靠什麽來驅動墨夜之刃？
或者，是她在胡說。
靈石接二連三地給出了預示。
直到最後，蕭書雲才得到了一丁點小得可憐的靈石之淚，只有指甲蓋那麽大。
而卿小可的手心裏，卻是遲遲沒有東西落下。
“怎麽會這樣？”白玄走過來，輕聲問：“你是不是做了什麽手腳，藏起來了？”
卿小可委屈地說：“大家都看著，我能做什麽手腳，掌院你也太瞧得起我了。”
要是會變魔術，早就把那可愛的靈石順走了，把小珠藏起來，那算怎麽回事。
白玄恭恭敬敬地對著靈石行禮，輕聲說：“靈石，您遺忘了一位弟子。”
靈石之中的小龍飛快地活動起來，在靈珠中上串下跳。
最終，一個奶聲奶氣，雌雄莫辯的聲音說：“此人體內，毫無靈力，爾等讓本神如何給預示？”
“毫無靈力？”蒼雁首先出聲，驚呼道；“簡直無稽之談。”
“蒼雁老兒，你小子找死不成？”靈石奶聲奶氣地威脅道：“竟敢質疑本神的決斷！”
“蒼雁不敢。”蒼雁乖乖地縮了回去，在座位上坐好。
“毫無靈力，毫無根基，依本神所見，此人乃下等資質，分到不死閣最為適宜。”靈石用幼稚的聲音宣布道。
“多謝靈石指示。”蒼雁有些高興地說著。
靈石給了指示，便沈入了池中。
大殿中的光，霎時暗下來。
到了選閣的時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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柯從蕊選了八方閣。
蕭書雲在長老的驚訝中，毅然選了不死閣。
最後到了卿小可。
白玄問也不問，就要在手冊上給她寫上不死閣。
“我要選無上閣。”卿小可幾步上前，看著白玄，說：“白長老，你也沒問我，你往上寫什麽呢？”
“你要去無上閣？”白玄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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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毫無靈力，你去五無上閣作甚？長年累月枯燥的閉關煉靈，你可受得住？”陳子虛冷冷地嘲笑道：“原本以為你是塊寶，沒料到是茅坑的石頭啊，大家都看走眼了，還好有靈石幫著鑒定。”
“且不說你有沒有資格去無上閣，單是沖著你體內沒有靈力，裴長老就不會要你。”白玄不客氣地說。
卿小可徑直走到裴幽座下，行了個大禮，恭恭敬敬地說：“裴長老，弟子想跟著您修習，還望裴長老成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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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幽看著卿小可，點了點頭，說：“好，既然你想跟著我，便跟著吧。”
“裴幽！”蒼雁氣不打一處來，直說：“這樣一塊毫無長進的頑石，你要來作甚！”
“蒼雁，你又要她來作甚？”裴幽冷冷地問。
他從高臺上下來，身影掠過卿小可身側，說：“走吧，跟為師回去吧。”
卿小可還跪著，沒來得及起來，忽然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，托起了她的身體。
她仿佛是被推著，跟在裴幽的身後。
果然厲害啊。
這就是無上閣的靈力麽？
裴幽走到殿門前，揮了揮衣袖，使得殿門打開。
他冷聲說：“蒼雁，搶了你的徒弟，若你不嫌棄，李苗便換給你吧。”
靈力值最高的弟子，換了個毫無靈力的弟子，這……
蒼雁並沒有覺得賺到。
他盯著裴幽的背影，暗暗地在心裏想：裴幽，你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陰謀！
卿小可跟著裴幽出去。
外面等候的人集體沸騰起來。
“卿師姐入了無上閣！”
這可真是眾望所歸啊，所有的人都在喝彩。
靈石殿測靈的結果，無人得知。
所有人都恍然，以前都錯怪了卿鳳棲，原來她不是什麽廢物，人家那叫大智若愚，厚積薄發。
隱忍多年，終於一朝雪恥，大放異彩。
從此，卿鳳棲成了學院裏的榜樣，她的離奇事跡，在學院一代代人口中流傳著，鼓勵著學院一代又一代的弟子們。
275看不見的蠶絲
成為無上閣的弟子，大約是每個紅月學院弟子入學時必須許下的心願。
不僅因為，在無上閣能修習到最高級的靈法。
更重要的是，無上閣不是想進就能進的地方。
不是誰武力值高，誰能打，誰就能進。
經過靈石測驗，被裴長老看上，那就證明了，你與眾不同。
在這世界上，厲害不重要，天賦異稟，才是最令人羨慕的，那是妥妥的老天爺賞飯吃。
天賦這玩意兒，是個虛無縹緲的東西，看不見摸不著，但只要誰身上有了，那就是無窮無盡的光環頂在頭上。
無上閣的門檻之高，卿小可算是體會到了。
此時，她站在山的一頭，遙望著另一頭的無上閣。
眼前的距離，足足有五十米遠，底下是萬丈深淵，霧氣磅礴，只要摔下去，爹媽來收屍都認不出來。
用輕功飛過去，幾乎不可能。
她會的是輕功，不是仙法。
這麽遠距離，沒有借力的點，又摸不清蠶絲在何處，簡直是玩命啊。
這山谷裏的風，猶如從地心裏狂卷直上，將她身上的衣袍，吹得紛亂。
卿小可盯著眼前的溝壑，只覺得狂亂的風，不停地往她臉上拍。
“這就是入閣前的第一道考驗，每個無上閣弟子，都必須自行通過這個考驗。”
駱遙立在卿小可身側，他們之間，只有兩步的距離，可是看起來，像是身處兩個世界。
無論風多大，駱師兄的衣袍都整齊如一，這風仿佛繞過他身側，絲毫沒有對他造成影響。
他那衣袍下擺，像是用強力膠粘住了。
發型也紋絲不亂。
卿小可打從心底裏佩服，很想高唱一曲我們不一樣。
“嗯，我明白了，請師兄賜教！”她甩了一把額前的亂發，看著駱遙，恭恭敬敬地抱拳。
早就聽聞，無上閣與主院連接的方式，是幾根看不見摸不著的蠶絲。
卿小可原先被罰挑水的時候，四閣都提出，不用她來幹。
她自以為是嫌棄她動作慢。
如今一瞧。
真慶幸自己被嫌棄了。
駱遙看她心神不寧的模樣，嘆了一聲，說：“師傅與我說了，你呢……與旁人不同，不用太過勉強，我帶你過去，大不了你日後再也不出無上閣就是了。”
“不行不行。”卿小可將頭晃得厲害。
風太大，她害怕駱遙誤解她的意思，連連擺手，往後退，大聲地說：“師兄，我往後不能被這幾根蠶絲困住啊，你要教我啊……求求師兄了……”
如果連這惟一的進出途徑，她都克服不了，日後還怎麽浪啊！
卿鳳棲也表示說：“小可，我還想經常去探望哥哥呢……”
要是被困在這無上閣一輩子，那可怎麽辦才好。
聽說無上閣的師兄師姐，一年到頭都在閉關，幾年過後，出關都不記得對方的名字了。
困在裏頭，能活活把人悶死。
卿小可寧願給無上閣當跑腿。
反正她資質低下。
駱遙說：“那你看我做一次。”
卿小可嗯嗯嗯地點頭。
只見駱遙輕身而起，昂首挺胸，落在了那幾根幾乎透明的蠶絲上。
卿小可快把狗眼揉瞎了，也沒看到那蠶絲究竟在哪兒。
只看到駱遙金雞獨立，穩穩地站著，宛若飄在空中玩特技。
駱遙在蠶絲上飛快地走來走去，如仙鶴騰雲。
很快，他回到了卿小可身側，說：“看清楚了麽？”
卿小可快把頭發給抓亂了，這誰能看清楚？
她看駱遙似乎很不耐煩，也不太想搭理她，估計很快就沒耐心了，只好點頭說：“看清楚了。”
駱遙說：“我在此相護，你試著走一次。”
卿小可只能硬著頭皮點頭。
在踩上那蠶絲之前，她突然蹲了下來。
這動作，嚇了駱遙一跳，幾乎以為她要一頭栽下去了，趕緊出手，拉住她的衣領。
卿小可本來就狼狽不堪，駱遙這一抓，更是讓她看起來像是路邊的丐幫弟子。
“餵，你幹什麽你！”駱遙吼道。
卿小可說；“我就是想摸摸那幾根蠶絲的位置，這樣我才能……”
“啊……”
大約是沒見過那麽傻的人，駱遙恍然大悟，有些懵懂地放開了手。
“這樣也是個辦法。”他尷尬地說。
卿小可不敢看底下的萬丈深淵，別過頭，探出一點點身子，伸出手，使勁地在虛空裏摸索著。
“右邊些，左邊些，再往前些……”駱遙看不下去了，不耐煩地提醒道。
終於，卿小可摸到了那幾根比發絲還細的玩意兒。
她不禁心生寒意。
剛才駱遙是在這上面走來走去了，這麽細，他的腳上根本沒用力吧，否則，能支撐得住？
“一共四根。”駱遙說；“你若是害怕，可以爬過去。”
“它們……”卿小可狐疑道：“不會斷掉麽？”
“自然會斷。”駱遙鄙視道：“若是你弄斷了，必須想辦法接上，否則，你就一輩子別想跟著師傅修習，可以考慮在這旁邊搭個帳篷。”
“那師兄還讓我爬過去。”
駱遙給了她一個眼神，用盡渾身力氣在問，你是笨蛋麽？
“還是我帶你過去吧。”他嘆了一聲。
“既然大家都可以做到，那我也可以。”卿小可堅定了決心，認真地說：“師兄，就讓我自己試一次，行麽？”
再冷感的人，也絕不會對她這雙波光粼粼的雙眼說不。
駱遙略擔憂地點了點頭。
卿小可終於站直了身子，邁出了自己的第一步。
只要摸清楚了位置，只要克服了恐懼。
憑她的本事，只要準確地找到借力點，一定能“飛”過去。
為了不因為害怕而亂了心神，影響判斷力，卿小可幹脆撕了衣袍，綁在眼睛上。
駱遙被她的舉動嚇到了，漂亮的丹鳳眼都快成擠成三角眼了。
“你還真是……”他搖頭嘆道。
卿小可伸出右腳掌，探了探虛實。
硬著頭皮，飛身而起，估摸著直線的點，腳尖輕踏。
遭了！
踩空了！
卿小可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聲，就聽到駱遙心魂不寧地喊：“小心！”
無論是小心還是大心，這回要變成死心了。
卿小可撕開蒙眼布，正在體會自由落體的滋味。
駱遙飛身沖去。
就在他快要抓到卿小可腰帶的時候。
這個稀奇古怪的小師妹，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，牽引著，突然向前，如同一只巨型壁虎，趴在巖壁上。
駱遙穩住身形，定睛一看。
原來……千鈞一發之際，從她掌中，一個黑亮的飛爪拋出，勾住了對面的石塊。
那飛爪，似乎是會自己收縮，將她拉了過去。
卿小可趴在石壁上，驚魂未定。
媽呀，還好靠近了這邊的崖壁……
差點就歇菜了。
太相信師兄也不行啊，他的反應遠遠不及自由落體速度快。
卿小可這才後怕，整個後背都是冷汗。
她也冷不丁想起，在齊雲山練功的時候。
無論她從哪裏往下跌落，尹休和牧無炎都能瞬間將她救下。
牧無炎且不提了，這家夥是反人類的存在。
而尹師傅……
他那麽厲害啊。
駱遙不再管她，而是落在了她頭頂的懸崖邊。
“你自己想辦法爬上來。”
駱遙負手而立，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。
似乎是為了試探，也為了弄清楚她手上突然出現的飛爪是何物。
卿小可擡頭一看，這點距離對她而言，簡直是小菜一碟。
她腳踩在一塊凸起的石塊上，騰身而起，一個漂亮的空翻之後，落在了駱遙身側。
“師兄，您怎麽不快些出手救我啊。”卿小可苦著臉說：“差點我就……”
“你不是很有本事麽。”駱遙說：“看你無礙，也罷了。”
卿小可渾身都是擦傷，當真對得起一句千錘萬鑿出深山。
“走吧，你隨我去見師父吧。”駱遙擡頭看了天色，滿意地說：“還不算是用時最長的弟子。”
卿小可揉了揉破皮的膝蓋，趕緊起來，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。
“師兄，耗時最長的人，在這兒花了幾個時辰？”她好奇地問。
駱遙擡起了三根手指。
“三個時辰？”卿小可驚喜道：“那我只花了兩個時辰不到，也不算太差。”
“三年。”駱遙走在前頭，淡然地說。
所以搭帳篷什麽的，不是開玩笑的呢。
卿小可高興地問：“師兄師兄，那我算快的麽？”
“嗯。”駱遙說：“若是不算你差點摔死的話。”
“那我是最快的麽？”卿小可追問。
“自然不是。”
“最快通過的人，花了多久？”卿小可絲毫沒有失望，不是最差的就已經很厲害了。
“半個時辰。”駱遙輕聲說。
“哇……”卿小可羨慕道：“不知是哪位師兄師姐，若是日後見到了，定要好好膜拜。”
“咳咳……”駱遙清咳了兩聲。
兩人又往裏走了一段路。
卿小可才後知後覺地驚呼：“師兄，那個只花了半個時辰的人，是你麽？”
駱遙突然停下，伸出佩劍，攔住她：“你說呢？”
卿小可醞釀了滿肚子的佩服之情，駱遙卻懶得聽她說，只淡淡地說：“到了，師傅等著，進去吧。”
276師傅的貼身丫頭
這裏是後山一個安靜的小院落。
門匾之上龍飛鳳舞寫著：悠然居。
“進去吧，這是師傅的住所。”駱遙低聲提醒。
卿小可沒想到，邁入悠然居的院門，她就出不來了。
她才奉上拜師茶，行過拜師大禮，就聽裴幽問：
“你的資質不佳，往後就住在靠西的小耳房，我這院裏，恰好缺個端茶送水掃院子的人，你可願意？”
卿小可進來時就發現了，這院裏一個人都沒有。
當時她還在心裏納悶呢，滿院的落葉，怎麽也沒人掃。
原來就是等著她來呢。
“師傅……”駱遙皺起眉頭，想要說些什麽，才出口，就被裴幽擡手打斷。
“徒兒是怕小師妹不懂事，毛毛躁躁，沖撞了師傅的清修。”駱遙朗聲說。
卿小可擡頭看著駱遙的臉色，趕緊說：“師兄說的不錯，我確實毛手毛腳的，只怕照顧不好師傅。”
裴幽擺了擺手，說：“為師不用你照顧。”
卿小可不由得松了一口氣，原以為是做貼身小丫頭呢。
“留在悠然居，你負責打掃院子，還有給主院和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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